世家交往,凭的不是情谊,而是利益。不然,当初他二姨母也不会入先皇后宫。
他的娘亲武顺是外祖母仅剩的女儿,于情于理,贺兰家和外祖母这些年的交往都不算出格。但如今,贺兰敏之准备将外祖母、母亲和小妹送到杨族长那里,便是要交易一份庇护。
贺兰家式微,但总能掏出点东西。再不济,还有一个瞧着前途不错的贺兰敏之。利益交换,不愁杨家不动心。
贺兰敏之毕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千金公主再猖狂也不敢明目张胆动他,只敢悄悄将他掳劫。只要他错失这一次科举机会,暂时无法入仕,千金公主之后便没有什么顾忌。
现在贺兰敏之有了防备之心,只要躲过这三天,千金公主的手再长也伸不进贡院里。但贺兰敏之得防备着千金公主动不了他,转而动他的亲人。
萧明晟一听贺兰敏之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打算,他轻笑一声,安抚道:“放心,千金公主今后没心思抢人享乐了。”顿了一下,并不想贺兰敏之轻易欠杨家人情的萧明晟暗示道:“千金公主牵连进大理寺正在调查的一个案子里,已自顾不暇,相信她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在得知贺兰敏之被千金公主的人抓走之时,萧明晟虽然愤怒,也厌恶千金公主行径,但不至于因此决心弄死千金公主,最多坑到她焦头烂额。但是,要是李敬猷在公主府中查出了什么,比如她逼死了哪个无辜郎君,那萧明晟就不会留手了。
仗势欺人的皇族,绝对比仗势欺人的权贵子弟更让萧明晟厌恶。
贺兰敏之定定地看向萧明晟,似乎在判断萧明晟所言真假。片刻后,他慢慢点头,道:“多谢告知,看来不必麻烦杨族长了。”
萧明晟勾了勾唇角。
离开了撷芳阁的范围,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身上穿的是正规的兵士轻甲。贺兰敏之打眼一看便知萧明晟之前所言非虚,千金公主是真的要自顾不暇了。这其中必然与身旁的萧明晟有关,因为那些人虽然行色匆匆,但路过萧明晟的身边都会行礼。
萧明晟和贺兰敏之从后门离开公主府,坐上马车,萧明晟一直将贺兰敏之送到了外祖母杨氏所在的别苑。
贺兰敏之满打满算失踪了一个时辰,千金公主李婉仪连手都没能摸上就被萧明晟带人围了公主府,这会儿除了约贺兰敏之小聚却背地里下药出卖的同窗以外,其他人压根没有发现贺兰敏之被出事了。
贺兰敏之目前无意找那个同窗理论对质,等春闱当日,他好端端出现在那同窗面前,自己吓自己就够那个无耻小人喝一壶。春闱后,再来两句似是而非的话,他就不信那人日后能够安稳度日。
贺兰敏之倒不是一定要用这软刀子,只是,不想将此事闹出来的贺兰敏之还真拿那人没有办法。
马车上,贺兰敏之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衣物,确认站在袴上的鲜血能够用外袍遮挡住后,贺兰敏之堪堪放下心。
临下车前,贺兰敏之确认了萧明晟目前没有上门拜访的意思,也希望贺兰敏之暂时不要将他的存在告知外祖母和母亲后,贺兰敏之郑重点头,表示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
离开杨府范围,马车载着萧明晟一路来到了长安西街的酒肆归来居。
不多时,李敬猷换下官服,也来到了归来居酒肆,将一叠画押的供词奉到萧明晟面前。
萧明晟简单翻了翻,目光转冷,他将这一叠供词往桌上一扔,冷声道:“毒妇。”
李敬猷深以为然地点头。主上的命令很明确,如果千金公主只是欺男霸女,呃,是欺女霸男,没有闹出人命,狠狠教训一通也就罢了。那千金公主瞧着也不是硬气的,趁这个机会让她惶惶不可终日,软刀子才折磨人,谅她日后也不敢再干出这种连赴考举子都敢掳劫的混账事情来。
但要是她手上犯了人命官司,那就没的说了,那就偿命呗。
李敬猷现在看千金公主,完全是在看一个女版的纨绔子弟。以着李家家风,相当看不惯这种人。若是在那种花街柳巷你情我愿,或是卖身契在手的奴仆,没的说,他即使是大理寺少卿也管不到那里去。但将手伸向良籍男子,连今年赴考举子都敢下手,李敬猷都想上书面圣了。
千金公主府的下人在意识到不对后立马卖了千金公主。她干的事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地位权势摆在那里,即使被苦主告到衙门也不见得能讨个公道。
但现在不同,萧明晟打定主意要公道,千金大长公主的权势地位根本翻不出浪花来。
哦,对了,这个女人最毒的一点就是,她这些年看不上驸马温挺了,所以不仅热衷给温挺戴绿帽子,还给温挺下了慢性毒-药。就等着温挺死掉,然后再顺理成章新择一个驸马了。
这一c,ao作简直刷新了李敬猷对皇室公主的认知。
太狠了,太毒了。
千金公主下嫁温挺的时候,温挺的父亲还是尚书右仆s,he,温挺相国公子,文采fēng_liú,却因做了驸马而断了仕途。温相亡故,温家没落,千金公主还搞出这种幺蛾子,温挺现在都病得起不来身,也是很惨了。
思及此,李敬猷忍不住提了温挺一句,道:“随行的医官诊过,驸马中毒日久,虽那毒可解,但于寿数有碍。”
言外之意,即使驸马温挺身上的毒解了,他也活不了多少年。
萧明晟默然,皇室公主,不仅行事荒唐,还害了温相之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