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睛,漆黑剔透如黑曜石,眼眶微红,却看着他。
弄弄问他:“我昨天送来的鸽粥,文锦吃了吗?”
“没。”
弄弄又问:“昨天医院的饭菜,是什么?”
小艾想了想,道:“红烧肉,肉末茄子,手撕包菜。”
“他喜欢吃吗?”
小艾点点头,“文少校不挑食,一般是有什么,吃什么。”
弄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心疼,眼眶红红的,看着像是要掉眼泪,可她愣是不哭,一滴眼泪都不掉,眼底有一种狠劲,那是对自己狠,哭了就是软弱,哭了就是向命运妥协,她不哭,也绝对不会哭。
“这是黑鱼煲汤,对伤口愈合有好处,你帮我交给文锦。”
小艾迟疑了一下,没接,“小孙同志,这汤……你就拿回去吧。”
在弄弄疑惑的目光中,小艾咬了咬牙,硬着心肠,把文锦交代他说的话,说出来:“反正少校是不会喝的,你这样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弄弄问:“这是你说的,还是他说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弄弄道:“我爱他,与他无关,更与你无关。”
“可……”
“谢谢你的规劝,可是我想对他好,这样就够了,哪怕他不接受……”
外认真,微笑的说道。
清清淡淡的话语。
像是一道响箭,赫然击在轮椅上、某个面容雪白的年轻军人的心口,他修长的指节,倏的捏紧了。
那冰冷的骨色,苍白,脆弱。
一如此时的文锦。
嘴角露出一丝儿苦笑。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紧了。
满口的甘腥的气息,轰轰烈烈的在胸腔中炸开,逼得年轻军人的鼻腔中溺水似的酸涩,有什么仿佛即将汹涌喷出,生生被压抑了,“孙、弄、弄。”低哑的嗓音,从胸腔中迸出,拼尽了一生的力气,才念出这仅仅只有三个字的名字。
是。
我想对你好,这就够了,哪怕你不接受……弄弄的假条,有时间限制的。等她走了以后,小艾把黑鱼煲的汤拿过来,热腾腾的盛出来。黑鱼肉质粗糙,也不知道弄弄用了什么办法,熬得很香。这些天,无论弄弄送来什么煲粥,文锦一律是不碰的。
可她做的煲汤,都是很好喝的。
所以,这些煲汤,文锦让小艾拿去倒掉,小艾都没舍得,自己躲楼下,一口口喝掉了,一边喝还要一边感慨——
老子以后找老婆,一定要找会做饭的。
这次,小艾继续想把黑鱼煲汤拿走,却被文锦制止了:“汤留在那儿吧。”
“……”
小艾愣了下,第一个反应抓心挠肺,今天没有打牙祭的美味了。第二个反应,少校愿意吃孙弄弄做的东西是好事啊。大约被感化了?
“少校,您现在趁热吃吗?”小艾问。
文锦摇摇头:“扶我到窗口。”
“是。”
小艾摸不准文锦的想法,扶着他,一步步走到窗口,巨大的落地窗,是天鹅绒似的华贵窗帘,拉开窗帘,文锦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楼下。
楼下?
楼下有什么啊。
小艾奇怪的凑过头,什么都没看见。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弄弄的身影出现在那儿。
一步步,渐渐远了。
直到那一抹单薄的人影,再不见踪迹,文锦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那儿,年轻军人晶莹剔透的墨色眼瞳,漆黑的宛如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能力,却在某一个不经意间,闪过一星儿绝望的无奈。
那样的绝望,饶是小艾这样粗心的主儿,都看的心中一揪。
他怔怔的看着文锦。
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像忘记了自己在哪儿。
这种被世界遗弃的痛楚。
就好像切实的发生在小艾的身上一样,让他不由想起了许多爱而不得的曾经,让他的心仿佛揪紧成一团。
小艾犹豫了半天,终是打破了沉默:“文少校……是喜欢那个女兵吧。”
“……”
文锦没说话。
许久,才见他像是从回忆中拔出神:“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小艾被他看了一眼,整个后背一下子湿透了。
许多时候,小艾忍不住想,失去了一条右腿,都能散发出如此强大气场的男人,哪怕是残了,却一点儿也没影响到他的智慧和自信。
这个男人,内心该有多么的冷硬。
要是完整的他,文锦该有多可怕!
小艾没见过那时候的文锦。
却知道自己怎么也不愿意面对那样完美到日月都会逊色的男人。
这样的妖孽。
千百年出个一个,足让人胆战心惊。
老天到底容不下太完美的人。
慧极反伤。
情深不寿。
残了也好。
残了不作孽。
可他妈的老天还是不公平,这个男人就算残了,也他妈的还是妖孽!他只消一个眼神,都能让你觉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文锦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弄弄对文锦的感情,新军阀们也都有耳闻。弄弄每天雷打不动的去看文锦,却总是吃着闭门羹,他一天天憔悴下来,红一区三班这些个顽主们,都看着有些不忍心了,除了文霆。高干一号病房躺着的,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从小到大,他一直在文锦的光环下长大……
文锦,对于文霆而言,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别看着平时他总是一副无所谓、不信邪的样子,总是喜欢和文锦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