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漠,去雪山,去她从没有去过的地方,也许只有离开,才能忘记。
天最黑最黑的时候,那匹驮着白展回家的马带着木槿出了苏城。她只留给白姑娘和六子一封信,信上写着:忘即归。
她一路向北,累了,就随意找间客栈住下,点一壶那店里最便宜的酒。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喝上去如此剌口的酒。她蹙起眉头,苦笑着。多想求得一醉,可是,寻常人十分容易便能做成的事,到了她这儿,却变得很难、很难。
不记得又跑了多远,眼前,湛蓝的天空下,好大一片桃花海。
那匹马慢了下来。满眼的粉红色,木槿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她翻身下马,右手仍握着那柄长剑,走进了桃林。
密林深处,一个身穿乳白色长衫的青年长身而立,仿佛正沉醉在这桃林中。他听到脚步声,回转过身,恰好与木槿四目相对。
青年的眼睛亮了起来,走上前去,对着木槿温柔的笑:“姑娘好,我叫上官逸阳。”说着,拱手一揖。
木槿轻声一哼,并不理他。
上官逸阳又道:“姑娘娇艳胜似桃花!”
木槿轻咬口唇,索性抽剑出鞘,剑尖直指着他胸口,喝道:“哪里来的登徒浪子!”
上官逸阳轻轻挑起眉毛,弯起左臂,左手食指、中指夹住剑身,推到一旁,道:“姑娘身上戾气太重。”他一步一步走近木槿,脸上的笑有些轻浮:“这么大一片林子,你我二人能走到一起,也算有缘。”
木槿收剑入鞘,横了他一眼,道:“我与浪子没有缘分。”
“相逢即是有缘啊!”上官逸阳已走到她身边:“姑娘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们凑在一起欣赏这美景,不好么?”
木槿已向着桃林更深处走去,她冷冷说道:“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不想和旁人凑在一起。”
“我可不是旁人。”上官逸阳厚着脸皮走在她身边:“我是你风尘仆仆跑了许久,费劲千辛万苦才遇见的人。”
木槿道:“我今天不想杀人。”
“你常杀人么?”上官逸阳多多少少有些吃惊:“看上去不像。”
木槿脚步微顿,侧过头看着上官逸阳,道:“你难道没有听过,最毒莫过妇人心么?”
“姑娘明明是姑娘,怎么能自称是妇人?”
“你!”木槿行走江湖多年,从没有那个男人敢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她右手已抵.住剑格,勉强压着心中怒气。
上官逸阳眼睑低垂,原地盘膝坐了下来,双手撩起长袍,盖住双腿、双脚,道:“山坡顶,欣赏桃花最好的地方,姑娘还要继续往前走么?”
木槿抱剑在怀,微低下头看向上官逸阳。
上官逸阳嬉皮笑脸的,道:“姑娘来这儿总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吧?难不成我比这桃花还要好看?”
木槿阖上双眼,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过身,跃身而起,几个起落,身影已隐没在桃林中。
上官逸阳站起身来,看着木槿远去的方向,微笑着。他不会轻功,没有办法像木槿一样,几个起落便踪影全无。可他也并不着急,他相信,他和她的缘分,不仅仅是见个面而已。
那个人没有追上来,木槿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一种失落感,她讨厌这种感觉。
偌大的桃林里,此时此刻,真的只有她自己。她席地而坐,背脊轻轻靠在一棵桃树上,阖上双眼。清香的气息扑鼻而来,她闻着香气,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日已向西,木槿的身上不知几时多盖了一件袍子。
上官逸阳坐在一旁,将手中水囊递了过去,问道:“渴不渴?”
木槿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并不伸手去接:“你有意跟踪?”
“你想我跟踪?”上官逸阳见木槿脸颊微红,决定不再开玩笑:“我说过,我们有缘分。有缘分的人即便相隔千里,也终究会走到一起。”他挑了个又大又红的果子,递给木槿:“姑娘是北方人?”
木槿终于笑了,接了那果子在手,回道:“我生在苏城,长在苏城,不是北方人。”
上官逸阳的目光里透着些许失望之色,过了好一阵子才道:“可惜了,我要娶个北方姑娘做妻子。”
“哦?”木槿心里有些好奇:“公子是觉着,比起南方姑娘,北方姑娘要好一些?”
“倒也不是。”上官逸阳的目光有些躲闪:“不过见到了姑娘,一切事都好说。”
木槿笑着摇了摇头,解开手边的包袱,递给上官逸阳一张饼,问道:“怕不怕我下毒?”
上官逸阳接在手里,咬了一口,道:“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男人想要被姑娘毒死。”
木槿却道:“这世上见了我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恒河沙数,你是例外。”仔细想了想,木槿问道:“上官公子不是武林人士?”
“不是。”上官逸阳直言以对。他眉心渐渐锁在一起,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公子。姑娘,你可以叫我逸阳,或者叫我大少爷,我家中人就喊我少爷。”
木槿将头微侧,问道:“官宦世家?”
上官逸阳笑道:“世袭罔替。”
木槿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是小女子失敬了。”
上官逸阳戏谑道:“不自称‘妇人’了?”
木槿懒得理他,拿起包袱里的酒囊,拔出塞子,仰头就要喝下去。
上官逸阳却抓住她手腕,柔声道:“姑娘家不该喝烈酒。喝水不好么?”他拿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