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你便暂留在上阳宫养身子也好。朕得了空,再来看你。”
“妾多谢陛下恩典。”江素一副淡定无波,宠辱不惊的模样,似乎结果尽在预料之中。
这让李长庚有些讪讪的。为了挽救和弥补,他只好道,“说起来朕还从未去过上阳宫,借了爱妃的光,往后也能去了。”
“妾必扫榻以迎。”江素道。
只希望,陛下看到了千万别太吃惊就好。
李长庚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虽说登基了十多年,但毕竟还有几分玩心,身为帝王又说一不二,养成了他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说是要去看看上阳宫,便在行在待不住了。
“正好,今日就过去看看吧。”他道。
江素故作为难,“妾身上的伤还未好,行走不便,恐怕怠慢了陛下。”
“不要紧,咱们乘车舆过去便可。”李长庚道。
江素便不再反对。登时便有人进进出出,收拾东西。因在这里本来也住不久,所以倒也不算麻烦,只需将李长庚日用之物收拾好便罢了。宫人们手脚麻利,很快便收拾停当。
李长庚抱着江素上了銮舆,小心的将她安置好,然后才下令出发。
西山为皇家行苑,自然景致不差。李长庚一路上指指点点,与江素共赏,倒也十分自得其乐。
只是等到了上阳宫,眼看入目的景象越发破败荒芜,李长庚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第5章上阳冷宫
虽然知道江素这些年来过得恐怕并不好,但当真看到上阳宫断壁残垣一片废墟的模样,李长庚心中还是震怒不已。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即便是普通百姓,恐怕也不会住在这样破败的地方!
而他堂堂帝王的妃子——哪怕是被贬的废妃——却在这里住了十年!
下面的人就是这样怠慢她。难怪她的身子会亏空,难怪她打扮得如此素净,李长庚简直无法想象,江素这十年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她又是怎么熬过来,且还能似如今这般性情平和,淡然世外的。
他本待发怒,但江素扯了扯他的衣襟,“陛下怕是不识路,沿这条路一直往里走到头,再往右拐就是了。”
那股气就堵在胸口,无论如何发不出来了。
他抱着江素下了銮舆,面色沉沉的往上阳宫里走。越走脸色就越是难看,因为里头几乎没有一栋好的屋子了。也是,多年来无人维护,房屋自然会倾塌,还能保留下大致的主体轮廓,已经十分难得了。
江素在心里偷笑。
从上阳宫门口走到她自己住的地方,距离可不远。路太窄马车开不进去,而李长庚怒气冲冲的下了车,也并没有叫人准备肩舆。
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将江素一直抱回住处去,不知道他的胳膊能不能够受得住。毕竟他这会儿正在摆脸色给下头的人看,总不好中途停下来泄了这口气。最重要的是,若当着江素的面表露出他已经抱不动人,要换其他人来接手,岂不是显得他十分无能?
那从前吹嘘出来的勇武,恐怕就不剩下几分了。
这样跌面子的事,李长庚可做不出来。所以就算是牙关咬碎,他也必须坚持下来。
男人啊……
正对着宫门的那条路还没走完,江素就感觉李长庚抱着自己的手臂开始微微发抖,显然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了。其实他能撑到这里,已经令江素意外。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帝王,还没有放下武艺,也算难得。
但知道归知道,江素可不会点出来。反正李长庚憋着一口气,也绝不会开口,能够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似乎也挺有趣。
她将脸贴在李长庚胸口,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李长庚现在是有苦难言。他是一国之尊,任何时候都应该是从容淡定,威严有加的。所以此刻明明双手已经酸软得快要提不起力气了,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否则之前做出来的表情,就全都成了笑话。
只是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怀中之人沉甸甸的,越来越难以负荷。明明刚刚抱起来的时候,还觉得她挺轻的。
幸而江素身形瘦弱,否则的话,他恐怕会受更大的折磨。
想到这个问题,李长庚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念头:幸亏抱着的人不是徐妃,否则的话自己恐怕根本坚持不下来。要是把人跌到了地上,那才真是笑话。
这样一想,原本徐妃那一身丰腴细嫩,令他爱不释手的肌肤,忽然就有些碍眼了。
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李长庚听见江素提醒他,“陛下,该往右转了。”
李长庚回过神来,转头往右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个收拾得干净齐整的小院。因为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从歪头看完全被挡住,根本看不出来竟还有这样一个院子。
他松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把江素给放下来。
然后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脸上都憋得通红,双臂甚至有些酸痛得麻木了。
他这一生恐怕都没有这样狼狈过。
李长庚少年聪慧,那时便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早早立为储位。先帝病逝之后,他便顺理成章登基为帝。即便还有个王叔不安分,但他掌控了朝堂,自然三两下就解决掉了。
这一条路走得太顺,要什么就有什么,他本来就聪明,朝堂上的事,多花几分心思便能做得很好。这十年来君臣和谐、政治清明、四海升平,民间已经将他推崇为英明圣主。
眼看这一生能够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