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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年轻,许是急坏了,透出了几分尖利。
一时间,我竟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就在我打算看看那女人的长相时,从地上爬起来的严司翰便高高的喊了一声妈。
“子悠?”
一道透着意外的温和嗓音骤然将我从回忆中拉扯出来,怔了几秒钟,我本能的抬手敲了敲头疼欲裂的脑袋,这才恢复了视线,看向了已经从摇椅上起身的严司翰。
录音机已经关了,严司翰充满诧异的看着我,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我会忽然来到这里。
吃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我抓过一旁的长木凳勉强坐下,这才有些虚弱道:“我来找你。”
缓了大概一个小时,我的头疼才舒缓过去。
严司翰给我倒了杯热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把茶壶放下,便走到了我的身后,伸手按在了我的头上。
严司翰按摩头部的手法很娴熟,他这一手好技能,都是从我头上练出来的。
六年了,每次我忙碌一整天回到家之后,他就会给我按摩一会儿,帮我舒缓压力。
现在故景重现,我心中的那份难过与愧疚便愈浓了几分。
抬手,我捏住严司翰的大手,示意他坐下。
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我沉沉的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司翰,对不……”
“子悠,你能在这里陪我三天吗?”
严司翰似乎料到了我想说的话,直接开口打断了我。
他坐在我对面,很认真的说道:“就三天,就像我们以前那样,陪我三天。”
“我答应你,过了这三天,我就振作起来,重新开始生活,我们还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是好朋友,好不好?”
大半个月不见,严司翰憔悴了许多。
看着他略有些苍白的脸色,我抿了抿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认识严司翰这么久了,我很了解他。
他和宗政烈一样,也是一个十分重承诺的人。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就会这么做,所以我丝毫不怀疑他的话。
见我答应了,严司翰眼睛跟着就亮了一下。
他弯唇浅笑,道:“三天过后,你我之间的纠葛便到此结束,我不再爱你,也请你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愧疚的心理。”
心湖微动,泛起了阵阵涟漪。
我再次重重的点头,唇角跟着上扬:“好。”
商量妥当,我便寻了个间隙给宗政烈发了条微信。
将我在白淮市的情况都告知他,嘱咐他别担心我,帮我照顾好孩子和我的家人,又给李秘书报备了一声之后,便关了手机,将手机放进了包里,丢到了一旁。
严司翰是用六年的细心呵护才换来的这短短三天。
所以在这三天之内,我一定要尽量尽力的满足严司翰所有的愿望,好好的陪他度过这三天。
刚把包放回屋里,严司翰便走了进来。
他扬了扬手里用硬塑料编成的菜篮子,笑着喊我出门:“走,子悠,我们去买菜,今天晚上你来下厨,给我做好吃的。”
见严司翰略有些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血色和笑容,我心情不由得也跟着放晴,连忙上前从他手里拿过了菜篮子。
朝着他微微一笑,我道:“得嘞,少爷,您瞧好吧,准给你做一桌子的好菜!”
严司翰被我逗得笑出了声,抬手搂着我的肩膀便带着我往门外走。
在白家老宅的附近,基本上都已经建成了现代化的规模,出了院门,便是一个风格完全不相同的大城市。
去超市的路上,严司翰打量着周围的高大建筑物,有些可惜道:“我还记得,在我们小的时候,这里都是和咱们家房子差不多的住户,偶尔夹杂着一两间小卖铺,里面摆满了玲琅满目的东西,那时候的一根冰棍,最贵的才八毛钱,却裹满了奶油和脆皮,特别的好吃。”
“每次买冰棍,我们都是两个人买一根,然后一人舔着一头吃,吃的很慢很慢,根本舍不得咬着吃。”
严司翰双眸悠远,深深的陷在记忆中。
他的唇角勾着一抹很美的笑容,那种笑容,似是回想起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我听着他的回忆,脑中努力的脑补着那样的画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件往事。
只要我绞尽脑汁的去想,我的头就会嗡嗡的发疼。
想不起来,便索性不想,认认真真,耐耐心心的听严司翰回忆。
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严司翰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仰头看着那家大型超市的牌匾,突然轻笑道:“以前这里也有一家超市,很小,却是镇上最洋气的地方。”
“听说那是一家连锁超市,我们俩虽然经过这里,却从来没有进去过,因为它的外表太过于高大上,以至于我们总是觉得里面的东西很贵,像我们这样寒酸的人家,根本就不配进这家超市。”
“其实里面卖的东西跟小卖铺里的一样,可是那时候的我们,却总是觉得它们跟小卖铺的不一样,像是镀了一层金。”
这些日子,严司翰似乎在白淮市想了很多很多。
以至于他在回忆的时候,总是莫名透着一丝再也回不去的伤感与感慨。
顺着他的视线盯着面前无数人流进进出出的大型超市,我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由也有些感慨。
是啊,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充满了恐惧与猜测。
对美好的东西却又本能的小心翼翼。
知识与见识的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