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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已经吓傻了。
在遇到宗政烈之后,大大小小的生死场面我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那是一种震撼心灵的害怕,无关乎生死,却足以让人从头冷到脚。
在这一刻,我极为深刻的体会到了权力地位所带来的宛若天堑般的差距。
在普通人的眼里,这个世界仿佛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
可在这些上位者们的眼里,这个世界却存在着一种名为灰的颜色。
在这个灰色地带,充满了法律的漏洞,也充满了金钱所带来的万能效用。
这样的颜色,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也是从来不敢想的。
当初凌叔让人将我吊在海上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害怕过。
可那种害怕,是对死亡的害怕。
因为我知道,那代表着黑色,一旦事发,那便是触犯了法律的罪行,足以被制裁。
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事情,却代表着灰。
一种根本无从抵抗,充满了恐惧,却十分无力的灰。
我深深的知道,苏紫瑜在被强行堕胎了之后,不仅不会得到严家的补偿,甚至连她本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她根本无从申诉,严家也不会给她申诉的机会,更不会让她有申诉的证据。
面对严家这样一个蛰伏在华夏土地上的庞然大物,像苏紫瑜这样的平民百姓,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这口苦水,并且从此躲得远远的。
听着那个房间里渐渐传来的因为堕胎而痛苦的哀嚎声,再看守在那个门口的那些穿着黑色半袖,面无表情的彪形大汉,我的心中缓缓的就升起了一丝悲怆感。
我突然意识到,曾经的我,也如苏紫瑜这样,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老百姓。
而当时的我在廖伦、莫妃、蓝思妤、宗政天等人的眼里,亦如现在的苏紫瑜这样,宛若蝼蚁,命如草芥。
所以他们才敢肆意的欺辱我,一次次的将我陷入死地。
若非有宗政烈的这番深谋远虑的布置,将我送上了今天的地位,想必当初即便是宗政烈没有不辞而别,跟我分手,我也没命跟他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这个世界,远不像新闻联播里那样和顺而又美好。
这一刻,我终于清清楚楚的体会到了宗政烈的良苦用心和个中艰难。
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冷汗,我抖着手指艰难的攥住手心,看着严宏昌的眼神里抑制不住的浮起了惊恐之意。
再看一旁的严司翰,早已经被几个大汉牢牢的控制在了原地,任凭他冲撞抵抗,嘶声阻止,也依旧敌不过严宏昌的强硬手段。
我突然就在想,在宗政烈面对宗政天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艰难?
脑中一瞬间便掠过了宗政烈后背上的那些鞭伤疤痕,我心潮涌动,几番激荡的情绪冲击下,我的眼眶竟然隐隐的泛起了湿意。
那是极度压制情绪之下的生理反应。
终于,房间里的痛呼声消失不见,苏紫瑜似乎已经痛晕过去,没有了半点声音。
头上的冷汗渐渐的顺着我的后脖颈滚落进了衣衫领口里,严司翰眼神一散,整个人顿时萎顿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严家老宅里出来的。
我只知道,我和严司翰的身上,从此背上了一条命债。
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我和严司翰而死。
如果没有我们之间的这档子事情,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想到我那两个去世的孩子,我只觉得心口上好像突然之间就压上了一块巨石,几乎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浑浑噩噩的上了李秘书开来的车,等车开出严家老宅数千米远,我才终于敢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抬手捂脸间,丝丝泪线便沿着手指的缝隙染湿了手背。
我从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严家虽然已经同意解除我和严司翰的婚约,可我此时的心情,却要比嫁给严司翰更为沉重和痛苦。
天色还早,远处的夕阳还没有完全的落下山。
天边被夕阳染得一片暗红,即将到来的夜色参杂在暗红色冲,形成了层层叠叠的宛若缎带般的绚丽云层,覆盖了半边天空。
回到办公室之后,我就坐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落日看。
在楼的对面,我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宗政烈的办公室。
此时的他,正站在落地窗上,双手插兜,正忧心忡忡的盯着我看。
有宗政烈在,我总是会莫名的心安。
起伏不定的情绪终于渐渐的冷静下来,我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终于转了转僵硬的眼珠子,朝着宗政烈所在的方向看去,朝着他扬起了一个清浅的笑意。
我们的楼离得不算远,但也不近。
视野中,宗政烈的身形也不过是个比小点强点的存在。
可我却能感觉到他在看到我的笑容时更为忧心的情绪。
起身回到办公桌后,我突然就像是打上了鸡血一样,拼命的开始工作。
只有全神贯注的工作,只有不断增强的实力,只有一点一点提升的地位,才能够压制住今日所见所带给我的冲击,让我找到克服这种恐惧的勇气。
等我停下手头的工作的时候,窗外已经渐渐的露出了天光。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工作了整整一夜。
骤然停下,那种极度疲倦的感觉这才迟迟袭来。
穿好外套,我拿起包,快步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