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反应过来,“这是……要带给你妈妈的吗?”
沈易微笑着,安然地点点头。
——她穿着这套衣服拍过很多张照片,她应该非常喜欢这套衣服。
苏棠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只说了一句不但任何担心色彩的话。
“我也觉得很好看。”
直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为沈易的妈妈做完遗容整理,苏棠才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这个给予她最爱的男人以生命和呵护,甚至在失去一切行动能力之后仍然给予他精神支撑的女人。
多年卧床已经耗空了女人的身体,那套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已经有些松垮了,但是仍然不影响女人近乎完美的骨架比例,以及那副被工作人员精心整理过的面容上依然隐约可见的和沈易相似的痕迹。
苏棠走近来看她的时候,沈易似乎是有些紧张,一直把目光凝在苏棠的脸上,苏棠就在沈易的凝视下对静静躺着的人轻轻地说话。
“阿姨,我已经二十一年没喊过一声妈妈了,等我和沈易结婚了,您就让我喊您一声妈妈,行吗?”
女人没有任何回应,倒是沈易默默地红了眼眶。
外婆是周五傍晚回来的,除了向沈易求婚的事,苏棠一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直到沈易陪苏棠在疗养院迎接她回家,外婆才知道沈易妈妈过世的消息。
不等外婆安慰沈易,沈易已经开始安慰外婆了。
其中一句手语苏棠看得很清楚。
——我很难过,但是我不害怕,我很好,不要担心。
也许是担心沈妍,也许是知道沈易把妈妈的遗体告别仪式安排在了周末,沈斯年改签了周末的机票,周五晚上就飞了回来,还带着沈易远在美国的心理医生一起回来了。
遗体告别仪式前后医生都为沈易做了全面的心理评估,沈易的正常程度几乎让那个腰身足有沈易两倍宽的美国老头跌碎了眼镜,沈易用英文写在纸上的回答也让沈斯年跌碎了眼镜。
——我的未婚妻一直在保护我。
从沈斯年的办公室里出来,苏棠羞得直戳沈易的肚皮,“你管叫我未婚妻,跟我商量了吗?”
沈易左手牢牢地牵着苏棠的手,笑着对苏棠扬了扬右手的手腕,好像在给出一个足以一锤定音的铁证,苏棠啼笑皆非。
好多天了,在他右边衬衣袖口下依然戴着那根皮筋,苏棠也不知道他准备把它戴到什么时候。
赵阳倒是对沈易的平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据他说,因为沈易幼年的病史,他曾经想过沈易面对他妈妈死亡的一百种表现,其中包括绝食等一系列极具自我伤害性的行为,自从那回见到沈易平静地来到医院面对他妈妈的病危通知之后,这份清单就被赵阳彻底作废了。
用赵阳的话说,苏棠就是沈易一直流落在外的那半条命。
苏棠好气又好笑,“你一个大夫说出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话来,不怕沈院长再找你谈谈来生啊?”
赵阳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抖了抖眉毛。
“你以为这么有深度的话是谁说的啊?”
苏棠一愣,哭笑不得。
她算是找到沈易贫嘴基因的出处了……
从十月剩下的日子一直到十一月中旬,苏棠和沈易都在忙。
苏棠换了一家正处于成长期的建筑设计公司工作,公司里人手少,苏棠一入职就一个人被当成了两个用,因为用不着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行政事务,苏棠干得得心应手,忙是忙了点,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苏棠不知道沈易在忙些什么,也许是继续处理华正事件遗留下的后续问题,也许是又投入到那份需要他守口如瓶的工作中了,不管怎么说,沈易都是在和以前一样安静而努力地生活着,唯一不同的是苏棠偶尔会看到他望着些什么出神。
苏棠从来不去打扰他,有些事是只有时间才能安抚得了的,她愿意在这个时候把他身边的位子让出来,让时间好好工作。
也许是心疼沈易刚失去妈妈,外婆一直没有提过他们结婚的事,苏棠每天忙得团团转,也没抽出空去想这件事,于是十一月中旬某个周末的早上,苏棠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看到手里举着一张写了字的纸单膝跪在床边的沈易,吓得一股碌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被沈易举在手里的纸上就写了四个字。
——嫁给我吧。
沈易一本正经地穿着衬衣西裤,胡茬刮得很干净,头发也认真收拾过,一枚亮闪闪的戒指衔在色泽柔润的唇间,唇角牵着浓郁的笑意,被透过薄薄的窗纱倾洒进来的晨光笼罩着,周身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苏棠揉着鸡窝头从床上跳下来,赤脚站在地上,愣愣地看了他好一阵,才确定不是自己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你这是干嘛?”
沈易又把举在手上的纸板朝她面前递了递,唇角弧度微深,满目期待。
“不是……”苏棠揉揉满是凌乱的脸,欲哭无泪,“我不是跟你求过婚了吗,你是忘了,还是不信啊?”
沈易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似的,眼角轻轻一弯,把举在手里的纸板翻了个面。
写在反面的字比写在正面的多了很多。
——你向我求婚,是邀请我走进你的人生里,我很愿意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你是在二十年前的今天出现在我的人生里的,现在我向你求婚,苏棠,你是否愿意走进我的人生里,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我,让我用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