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慢慢往自己的床边摸,生怕一个不小心惊醒杜小英。
“思嘉姐。”
靠窗那边的床传来轻声的呼唤,把钱思嘉吓了一跳,手机随着手腕的哆嗦“啪——”地正面落地。
“我的妈!”钱思嘉又惊又气,想起杜小英心情状态,不忍心发火,只好把手机捡起来吹吹灰,“多亏我这防摔手机壳,对得起50块钱高价了!”
“思嘉姐……”
杜小英刚刚还正常的嗓音转为哭腔,钱思嘉心一紧,照着手电筒想去按墙上的电灯开关。
“别开……”杜小英制止道,她不想让钱思嘉看到她在哭,这一个晚上,她的眼睛肿成了核桃。
“那,”钱思嘉关掉手电筒,“不管了,我直接上床睡了。”
原本打算敷面膜来着,这几天跑来跑去,上海空气质量又差,她额头上长了两个姨妈痘。
她躺进被子里,闭上眼,尽量不去想那两个恼人的痘痘。右侧杜小英的床没有翻身的动静,杜小英也没再跟她搭话,但她感觉到杜小英还在哭,因为她听见了吞咽的声音。一个人忍住泪水的时候,可不就是往肚子里咽吗。
“小英,你睡了吗?”
钱思嘉极其小声地问,不敢大声,怕她真睡着了。
“嗯。”杜小英秒回,鼻音很浓。
钱思嘉以前从来没见过杜小英这幅样子,她是多么温柔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啊,就算是被欺负的时候,也会坚强地保持乐天。
黑暗中不对话的任何一瞬间都像经历了冰冻。气氛实在太压抑了,钱思嘉不可能在这种心情之下睡着。
“小英,明天开始跟着老胡吧,等老胡录完节目你就跟他回s市去,我跟华殷留在这儿跑专辑制作的事。”
杜小英翻了个身朝向钱思嘉:“嗯。”
“这种事情你们两个人自己能解决最好,后来华殷有给你回消息吗?”
问到这里,杜小英更委屈了:“还没呢。”
“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钱思嘉苦恼又心烦,她要是多一些情感经验,也许还能利用起来给杜小英一些鼓舞。可惜她没有。
“是我给大家添麻烦,我控制不住自己。”
杜小英突发的悲观主义,和华殷一模一样。
“别想太多了。”钱思嘉无力地安慰着。
“嗯。”
两人辗转反侧,钱思嘉一点儿都睡不着,明明白天工作很累了,眼皮子打架,可一闭眼吧,又好像来了精神,难道是因为晚餐的时候喝了咖啡?不至于吧,她一贯喝咖啡没效果的。
翻了个身右侧卧,她把华殷的专辑制作流程又在脑子里排演了一遍。明天要去ken公司看他们配乐器,还要请声乐老师给华殷提提嗓子,老胡是晚上的飞机,出发之前应该大家一起吃个饭才对,可鉴于杜小英和华殷现在的状态,似乎不太可能了。
“思嘉姐,你怎么还没睡,快一点了。”
杜小英幽幽道,她听到了钱思嘉辗转的窸窣和无意识的碎碎念。
“啊?啊……”钱思嘉嗓子有些干哑,“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
“那我们聊一会儿?”钱思嘉主动提议,两个女人盖着不同一条棉被纯聊天。
“思嘉姐你想聊什么?”杜小英的声音恢复了清脆。
钱思嘉想不出来,便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怎么就喜欢华殷了?”
杜小英听到“华殷”两个字,内心还是悸动的,她缓缓开口:“因为他好。”
“……”钱思嘉气结,杜小英这样的话说第二遍了,“我是说,他哪里好?”
杜小英语气中带着点无奈的甜蜜:“哪里都好呀。”
“你什么时候喜欢的他?我们大家一起合作才没多久啊……”
“嗯,突然就喜欢了。他真的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男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老话可说得一点儿都没错。钱思嘉承认华殷的确是个有才能有潜力的可以发掘一下的小明星,但如果把他看做男人的话,他貌似少了些男子气概——不说外貌,就说性格——他有些怯懦。杜小英跟他很像,隐隐约约有外向孤独症,所以钱思嘉在把杜小当妹妹的同时,也会潜意识把华殷当做弟弟。
“华殷在重新起步,他明年就30岁了,同行里面算晚的。”钱思嘉必须提醒她,华殷人生没有很多次重新开始的机会,越早把握越好。
“嗯,我知道的,以后我就一心一意跟着胡老师,谢谢你,思嘉姐,还愿意留下我。”
“我要是不留你,我上哪儿再去找像你这样贴心的宝贝儿啊!”
钱思嘉成功地哄笑了她,杜小英松了一口气似的:“反正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杜小英的人生,比平凡更平凡。她读书读到初中毕业没有继续读高中,因为家庭负担过重,她只能选择读职业技术学校,三年以后取得了化妆师资格证便出来打拼。那年她真是太稚嫩了,独自一人背着行李来到s市,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且举目无亲。
大城市的冷漠是杜小英始料未及的,她原本以为能迅速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哪怕脱离专业去打零工也行,可整整一个月,她都没有如愿以偿。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能在大马路上摆摊给人化妆的时候,她遇到了钱思嘉。
钱思嘉愿意带杜小英进重金属,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手头艺人气走了化妆师,而是因为杜小英实在太可怜了。说钱思嘉改变她的人生其实不为过,至少杜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