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蒙楽平常看起来嚣张跋扈的,脸上总是神采奕奕,行为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爱捣乱爱接话头。此时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她怀里,眉如画,睫毛随着呼吸起伏,安静恬然。
唐海黎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姜无途那么喜欢这个小儿子。他有着一种不一样的少年气。
后面姜纶特意骑得慢些,靠近姜沐,小声道:“你之前不是对习水还嗤之以鼻吗?说好的一起嫌弃帝师所授呢?”
姜沐撇头一笑,“那不一样!之前我以为这帝师没真本事,只会巧舌如簧哄得父皇给了她官职。现在嘛!帝师是我师父!”
姜纶闷闷的哼了一声,“不就是个口技,瞧你没出息的。”
“不一样不一样!不管她是男子还是女子,这个帝师给我一种父皇的感觉——同样是看起来威严肃然,但实际却很温和。他们真的很像!只是,好像帝师表面没有喜怒哀乐…”
“……”
他们刚好回到宫里,天就下雨了,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刻。
唐海黎吩咐宫人把马牵回去,又命姜纶将姜蒙楽送回他自己宫里,嘱咐一定要请御医看看,姜纶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姜沐疯狂地在殿里转来转去。壁上全挂着书画,有的字行云流水如云烟,有的字娇若惊龙,画更是栩栩如生。这些都是唐海黎昨天刚来时让荔枝布置的,她想着反正要长住,就把自家里的东西搬来些。
看他看得如此兴奋,唐海黎道:“若是都喜欢就命人全部取下来吧。”
姜沐双手不停地来回搓着,扭捏道:“不可不可…这可是师父的全部心血!”
“只要你别叫我师父,什么都行…”唐海黎真是怕了他了,“师父”两个字实在太奇怪,听起来像是教武艺法术的前辈,她还是更喜欢“先生”“帝师”这样的字眼。
姜沐仿佛抓住了什么有趣的把柄,欣喜道:“那,帝师下次不要唤我全名了,可以叫我‘典目’!”
唐海黎点了点头。唤字不唤名,确实要亲切许多。
姜沐选了半晌,下了好大决心才小心翼翼地取了几幅下来,吩咐宫女包好送去他泼墨宫。给唐海黎深深鞠了一躬,谢过之后才带着宫人慢慢退出里夜殿。
雨下得有些大,噼里啪啦的雨声扰得她有些心烦。唐海黎亲手关上殿门,靠在门后淡淡摇了摇头。
幸好荔枝和煦儿今日不在宫中。不然见她浑身湿透回来又会大惊小怪了。
唐海黎走进里屋,打算换了衣物躺一会儿。才刚换了一半,就听到叩门声,随即一小宫女跑进来急切喊道:“帝师,三皇子求见。”
姜蒙楽?不是正晕着的吗。怎么突然来求见她,怎么快就醒了那昏迷莫不是装的吧。
“让他在外面等着。”唐海黎淡淡说完,继续换衣。换完了衣服又对着铜镜补了补男子妆容。
姜纶应该已经告诉姜蒙楽她是女的了,或者他自己已经听到了。但是她还是要补上这些脂粉,皇宫里人多口杂,里夜殿的宫人虽然都是姜无途亲自安排的,但难免有其他宫的人在外面。
宫女打开殿门,唐海黎慢悠悠地踏出去,走在宫女打的黄伞之下。
姜蒙楽立在雨中,没有带随从宫女,也没有带伞,就一个人站在暴雨下,直愣愣地看着她。他刚换过的衣服又被雨水湿了个透。
怪不得这小宫女喊三皇子求见喊得那么急切,原来是站在雨里等着的。想想她换衣补妆的时候还奇怪这小宫女为何一脸快哭了的样子。
唐海黎道:“你这是干什么,虽然你犯了错,要罚也不是现在。”
姜蒙楽喊道:“我有错就要罚。我是故意溺水的!但是我发誓我不是假晕倒的!”
他才不是真心来领罚的,他是怕帝师主动提起这事,那他岂不是要惨!而且姜纶才告诉这帝师是女人,听说老女人更是蛇蝎心肠!趁着现在还病着赶紧先认错!说不定还能放过他…
“我知了。”唐海黎出殿门一看他时就知道了,确实是昏迷过的状态,立而不稳。
唐海黎推了推她身侧的小宫女,“走吧。”
小宫女惊得“啊”了一声,然后立马回过神来,颤抖着道:“是…”
唐海黎转头看了看姜蒙楽满是惊诧的脸,温声道:“那你就领罚吧,我本来也没打算罚你太多,在我殿外跪一晚上就行了。”
姜蒙楽咬了咬牙愤愤然跪下,雨打在他的脸上,顺着流下他的脖颈。看着唐海黎回到殿中后,他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难道那老不死的能猜到他想的什么?活该!都说了最毒妇人心!还指望她温柔处理!这下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有口不能言,有苦说不出啊!在雨里跪一晚上估计他能升天了!
☆、刺杀者
唐海黎回到床上并没有睡着。讲道理,她又不是个狠心的人,让人跪在雨中什么的她还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但这三皇子显然太过放纵不羁了,不给点下马威怎么降得住。
翻过来翻过去,她还是睡不着,外面的雨声和雷声大到直击于心。只躺了一会儿她就忍不住了。
“茉耳。”唐海黎起身唤了一声那小宫女。
随着“咚”地一声屏风摇了一下,茉耳从屏风后小心地探出头来,懦懦道:“帝师恕罪,奴婢是不小心睡着的。”
这小宫女是姜无途为她安排的贴身侍女,说是心细如发,并且心性纯良。确实比她那些影女乖巧可爱得多了。
影女太过死板,而且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