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醒来呢。”
唐海黎声音低了一些,“何时?”
“四年前吧,带你到长柯城的半个月后,我去了璃洛城,好像是为了给皇兄祝寿找安氏求些奇珍异宝。”安礼菲想了想,不确定地答道。
唐海黎松了手,“知道了。”
这么说来,姜蒙楽有官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长公主亲自去请御医为他医治,又日夜守着他的病床前,这场景光是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意思了,也不怪那些人误解了。安氏又财大气粗,有个官位不是什么难事,何况有了长公主护航,姜蒙楽就肆无忌惮地官场上站稳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当时不该把他交给安氏的,那张布帛上,若是换个家族便不是现如今这副样子了。
他那个样子当真与以前再没有一丝一毫能对得上了。他这是失忆了吗?他是真的不认识她了,还是装的……若是这副模样都能装出来的,他可变了不少。
堂将宅。
姜蒙楽下了马车,回府的路上脚步是越走越急切,未进大厅,便向后面那几人道:“今日辛苦大家了,先回屋休息吧。”
那几位客卿十分客气地作揖应了是,结伴说笑着回了自己的房。
姜蒙楽唤来管家,“后院那些,立了名份的夫人统统休掉——”
管家这一下惊得差点没摔地上,哀道:“休不得啊!老爷!虽然大多是您亲自寻来的,戏子、丫鬟、农女什么打发容易,但有的可是您为了应别人邀约娶的大家闺秀啊!”
姜蒙楽顿时眼睁如铜铃,像个穷凶极恶之人,怒道:“我只说一遍,休掉!全部休掉!一个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一手经不住控制,随手就砸在了一旁的一棵梨树树干上,砸完后似乎有些后悔,手要握不握的。
管家可是个人精儿,看自家老爷气愤到此地步,连连道:“是是,老爷莫要动怒了,老仆现下就去办。”顿了顿,又道:“恕老仆多嘴,老爷您可是找到了更像那梦中人儿的女子了?”
姜蒙楽冷冷道:“乱嚼什么舌根子,只觉得不该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女人身上。”
他明知道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也都是别人送来的眼线,但总有那么几个留着。留着的原因也不过是相貌多少有一两分似帝师罢了,或者写字仪态,或者神情。但都不够……完全不够,他实在对她们没有任何兴趣,只能偶尔远远望一眼假装是她。若是走近了,满心都是厌恶,对自己的厌恶。
管家下去了,他才将手再次抚上了那棵梨树,用手掌轻轻覆上。
次日清晨。
安礼菲揉着自己的手腕,坐上了马车,回了皇宫。一路嘀咕着:“死小白脸,就忍心这么使劲儿地攥我的手,以后可得还回来的!”
唐海黎目送她远去,然后回了屋,一时觉得清净多了,毕竟连猫儿也给她抱走了。
想了半晌,最终她还是拿出了纸,抬起了笔:唐某人尚在,如见此信速到安璃国长柯城中来寻,唤煦儿,荔枝,下属汇集。
写了六份,一个个卷了起来,走到窗前,吹了声口哨。一刻钟后,养在半山上的数只鸽子飞来了。
将小纸卷挨个给鸽子绑完,放它们飞远,唐海黎才坐回椅子中,长长地吐出了口气。
逃不过的命运终究是逃不过的,是她自己争取来的,自己总得担完这责任。既然姜蒙楽这么上进,都来求她出山相助了,那就帮一把吧,不然可得辜负了“竹安先生”的名号了。
唐海黎心底轻笑一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从前的堂堂帝师现如今竟要去为人做客卿了。
☆、堂将宅
如同昨日一样,破碎在地的篱笆和面前脱俗的竹屋带着几分世外桃源之感。正午的阳光洒在石水缸的表面,泛着粼粼的光。
姜蒙楽站在竹屋的门前,有些怅然。
距离上一次来这里,似乎只隔了一天。是一天吧?他也不确定了,他的记忆里好像是又过了几个春秋那样悲凉。
今日是来请竹安先生到他府里当客卿的。他按了按微痛的太阳穴,好吧,他确实无法骗过自己,今日是来带帝师回去的。
姜蒙楽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那扇竹门,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让人有些沉郁。此时更加觉得忐忑不安了。
“来了?”唐海黎的声音在竹屋内响起,姜蒙楽循声看去,见她从内间走出,依旧是一身云纹宽袖白袍,头戴纶巾,只是多了一把折扇在手,那折扇眼熟到他几乎眼睛看得生疼。
他瞪着眼睛,看着唐海黎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走过去,然后熟练地烧水沏茶。等他不再能闻到檀香的味道时,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竹安先生,您应知我来此为何。”
唐海黎点了点头,“难道我知道,你就不说了?”
姜蒙楽取下腰牌,拿到她面前,“若是先生肯助我,来在下府中做客卿,此牌为先生所用,在下所得即全为先生之物。”
“这腰牌挺好看的,配大人的衣裳正合适着。”唐海黎并未接过腰牌,而是把手中的白瓷茶杯给递了过去。
“多谢……”姜蒙楽讪讪地将腰牌挂了回去,双手接了杯,抿了口清香的茶水,又颇不甘心道:“先生谋略不该埋没至此。”
唐海黎的眉头突然就往中间拢了一丝。他还是对她如此礼敬有加,不仅拿权力来诱她,还说不该埋没才华——当真看不出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她。
不过她的蹙眉只有那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