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信誓旦旦地点头,当时,他以为如果能和她在一起,他不会介意她曾经的深情,他会和她一起怀念,现在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大公子骗人从来面不改色,刘茫果然答应了带他同路,举手之劳而已,她自然不会拒绝。
两个多月后,就在那年秋天,他跟着她一起到了童雨缪行刑的地方,路上出现了两次想要劫囚车的,还有一次来讨好贿赂的,都被她打跑的打跑轰走的轰走。
“我要回芦杨镇了,你的瓷器若是送到了,我可以顺路先送你回锁柳镇。”
“送到了。”其实全扔了。“刘仵作,一定要马上回去吗?”
“衙门还有很多事,我要回去。”
“哦。”
回程拉快了很多,赶了不少天的路,一行人在沿官道的客栈打尖歇息,“我们大概多久会到。”
“锁柳镇,一个月。”
“我看到那边有个信局,我去给大公子送封信。”
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刘茫一个人还坐在大堂,夜色昏黄,烛火微晃间,她黑黝黝的脸被映得亮亮堂堂,粉青慢慢走到她桌边,“你为什么喝酒?”
“哪个女人不喝酒。”
“我家家主就不喝。”
“沐云泽?”
“不是大少,是家主,大公子的娘亲。”
刘茫淡淡一哂,粉青还是站在桌边,“不过,我问过大少她为什么要喝酒,她说因为她好这口,那你呢?因为什么?”
“习惯了。”她低头饮完了杯中最后一口酒,抬眼微有些醉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曾经,我也滴酒不沾过,后来,大概是为了,借酒消愁。”
他又出现了那种闷闷的感觉,正待要说话,那已经打烊的客栈门被人踢了开来,几个骂骂咧咧的女人走了进来,那伙计才上前就被揪住了领子,“不做生意了,关什么门。”
“客官,那个,那个我们客满了。”
“客满,客满就给你奶奶们腾出点来。”那女人话音未落定,身边另一人大声道,“或者让老娘和哪个漂亮男人挤一间房睡,我那是一点意见没有。”身后几人有些哄笑,最前面那人视线落在身前,“那不就有个男人?”
粉青正回过身去看,那几个女人齐齐露出一丝不屑失望的表情,“哎,原来是这种货色啊,个子太高,样子又粗糙,算了算了,老娘还不如自己睡。”
他右手握起了拳头,他知道自己长得差,可这么当面被人说粗糙,还是当着她的面,他突然间觉得,从头到尾,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她曾经那个男人,肯定是百般温柔怯弱貌美如花,怎么会像是他这样子,不仅长得不好看,还肩宽身厚,一身蛮力。
他甚至没有心情去教训那几个女人,只是转身奔上了楼,埋在床头受伤地发出粗哑的哭声,也许,那个他,就算是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可他,只会眼泪鼻涕一起乱流。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抽抽噎噎地坐起身来,就听见楼下发出了阵阵桌椅碰撞的声音,还有人的呻吟声,他奇怪地出门站在扶梯口,就见到她把之前那些女人一个个掀翻在地,就在那些女人爬起身来的时候,伸手亮出身上的腰牌,“官衙办案,没事请走。”
他站在那里,克制不住地破涕为笑,正对上她抬眼看过来的视线,他擦着眼泪,她慢慢走了上来,还是黑着一张脸,无甚表情,“脏死了,脸上。”
“谢谢。”
她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回身看了他一眼,“不用。”
那一眼,让他又重拾了那些念想,也让春心如雨后竹笋般萌发,可是现在他再想想,她一直都是个极有正义感,又喜欢惩恶扬善帮助弱小的人,也许,当时换了任何一个男人被侮辱,她都会出手。
正月下,元宵已过,明甘露终于带着无湘回来了云泽庄,粉青还是落在云泽庄,江釉为此对刘茫很不满意,就算两人闹别扭,她居然连过年都不来接粉青,“你说,她这算是什么?”
“别气别气。”沐云泽小心地从背后护着他的肚子,“七个月是个坎,你悠着点。”
“阿泽,之前你说四个月是个坎,五个月是个坎,六个月是个坎,这到底是有多少个坎呐?”
“到你生完。”
“我只是替粉青不值。”他摇着头,“本来她们妻夫两的事,外人也不清楚,我也没资格去管,可是这都五个多月了,连过年都各奔两地,实在说不太过去吧。”
“你最近火气有点大,回头炖点清火的喝,悠着点悠着点…”沐云泽那悠着点还没悠完,江釉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地灼痛感,猛然间一抽,他一把掐住了沐云泽的手腕,“阿泽。”
“什么?”
“我,好痛。”
又是一次阵痛,他皱眉闭上了眼,身子被沐云泽一把打横抱起,闭眼前还看得见她额际凸起的青筋暴跳,“稳公,给我死过来。”
“大少,七星女,七星子,很吉利。”
“说了现在别和我讲话,我揍到你横躺下来你试试吉不吉利。”沐云泽在房门外从左踱到右,又从右踱到左,小院里那株原本很茂盛的芭蕉本来冬日里就光秃秃的,这会可怜得连头都被人弯断了。
手里没了东西抓,沐云泽开始不停地抓头,就在另一个照顾沐家两位小公子的公公怀疑她要把头皮抓破的时候,屋里终于传来了去响亮的哭声。
“大少,是个女儿。”
沐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