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道:“闻。你闻得见吗……”
落银没有理会她,径直将茶碗托起,放到鼻下,闭目轻嗅了两下。
气味氤氲在鼻尖,顿时,脑海中就涌现了一道道熟悉的茶名。
主味是碧螺春……龙井辅之。还有一道……是什么呢?
既有龙井的甘香之气,又有碧螺春的清幽,更使得这一味茶被冲淡了过去。好像已经融进了其它两道之间。
但……确确实实又是存在的,绝对有着第三道茶!
落银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胡琴见她神色认真,不由地有些生奇——怎么觉着,她好似能闻得见一样呢!
但听她方才开口说话,确实又是带着重重的鼻音的,完完全全一个染了重度风寒之人的模样。
装腔作势罢了,胡琴不以为然,这才将茶碗托起,凑到唇边轻轻尝了一口,然后仔仔细细的回味着。
每年的测试方式虽然相同。但茶色却是会有变化的,不然就没了难度可言了。
这混合的味道,确实跟去年的完全不同。
胡琴对茶的了解倒也不是盖的。这一口下去就品出了其中一道来,思虑片刻,她又吃了第二口。
众位茶师也多是品其味而来判定其中是哪几道茶,像落银这样只闻一闻便搁下了茶碗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下方众人见状心中了然——这定是觉得太难,尝也不尝就放弃掉了!
不战而败,可没有比这更加使人唾弃的了。
但大多人心里都明白,想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染了风寒尝了也是白搭。
众人认定了她是过不了这一关,目光便未再在逗留在她这里,转而看向了其他人。
偌大的晋茶台上,并列坐着十余排茶师,此刻都正专心致志的品鉴着,或眉头紧锁,或口中无声念念有词。
落银面前的这个女茶使看了落银一眼,犹豫了片刻,提醒道:“小师傅,这茶……是可以尝一尝的。”
言下之意,是叫落银别这么轻易地放弃。
这话本来不该她多说的,但眼前这看似跟自己差不多大小,却比自己瘦弱了太多的小姑娘,叫她平白地生出了些同情的心理来。
来参加晋茶会,却还染了风寒,也真的是够倒霉的。
落银明白她是好意,笑了笑道:“多谢,可我身染风寒,即便是尝也是白尝,辨不出味道来的。”
再者说了,她有鼻子就够了。这后半句落银没有说出来,怕让其觉得自己狂妄自大。
女茶使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徐折清自然也没有错过落银的一举一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眉头微微一挑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侧脸。
只见她脸上没有任何起伏,更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徐折清忽然想起了,方才开试之前,她对自己投以的那满是肯定的一瞥。一时间,心中不由地升腾出一丝希望。
她总是习惯性地带给他惊喜……说不准这一次……
这种念头一出来,便无可抑制的蔓延开来,盘踞在心头上再也挥之不去了。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茶使们将茶碗收回,递去了纸笔。
纸张下方都有事先注好的茶庄商号,和茶师自己的姓名,不容混淆。
落银接过,在面前的茶案上摊开了来。
蘸墨落笔。动作极为地流畅,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来,期间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徐折清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心里的希冀越来越大。
女茶使将这答卷收回,眼中含着赞叹——这可真是一手难见的好字啊,特别是由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写出来,更是稀罕的紧了。
只是……只怕这三道茶的名字。都是胡乱写的吧,毕竟她只闻了一下,连尝都未尝一口儿。
许多人都被难在了那味道最轻的一道茶上,可再怎么猜不出,也都不愿意就此放弃,沉思之下都选了相近的写上,是觉得蒙一蒙也好,蒙了至少还有机会,不蒙的话连这一半的机会也没了。
茶使们挨个儿地将答卷收走。分别交由了三位品茶师审批。
不管是晋茶台上的茶师,还是围观的众人,亦或是楼中各个茶庄的掌事人,一颗心都提的高高的,生怕被这第一试就此阻在门外了。
一家都有两个茶师的,各个东家于此不由都在心里念叨着。两个过不了,能过一个也是好的啊……
胡琴将笔搁下,转头看向落银。却见她早已交了卷,眼下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神态自若。
装模作样,看你还能装到几时。胡琴在心里冷笑着道。纵使她不能为徐家茶庄夺得第一,那她叶落银更不该有这个资格。
数百份答卷如数送到三位品茶师的手中,每人分得了厚厚的一沓。
几人拿小毫蘸了浓墨,一张张地翻过去,却久久不得落笔。
众人看在眼中,惊在心里。
竟然是有这么多答错的吗……
只有在答案对的情况下,三位品茶师才会在其上写下一个“正”字。错的则直接翻至一旁,不予评论了。
一些纯属来看热闹的,就没有那些东家们的考量了。只想着看这情况,茶师们答错的比例显然极大啊。看来这回,的确是得有不少人败在这第一关了。
越往下批改,三位品茶师就越是摇头,看样子这成绩实在有些不理想,就连福康升那尊笑面佛,脸上的笑也渐渐地淡了。
曲公公却是笑吟吟地看着三人,声音是宦人特有的阴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