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鼻头一酸,倔强道,“我才不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五年前,他被海草缠住不能脱身时,是海边垂钓的楚沐屿将他拉上岸的。人鱼与人类向来两不相见,但见到诺兰的楚沐屿却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像女巫嬷嬷口中那些残害人鱼的人类一样将诺兰束缚起来,反而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诺兰,跟他说话。
“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吗?”楚沐屿蹲下身子向诺兰问道,“我叫楚沐屿,我不会伤害你的。”
诺兰微颤着眨眨眼,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滑下,他用不太标准的发音回答道,“我、我叫诺兰。”
“人鱼都像你这样吗,这么美丽。”楚沐屿温柔地拂去挂在诺兰长发上的海草,语气慵懒却没有轻浮的意味。
诺兰涨红了脸,垂下头不敢看他。
就算一直生活在海里,诺兰也是见过不少在这片海域里游玩的人类的,他一向只敢远远地看着,因为母后和女巫嬷嬷都跟他灌输过不少人类的劣迹。
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模样英俊,声音好听,语气动作都温柔得叫他心跳不止,完全不像传闻里那种凶恶的人类。
诺兰浸在浅滩里,陪着礁石上的楚沐屿钓鱼,在他口中听到的人类世界千姿百态,与静谧的海底完全不一样。俩人聊了许久,直到快要天黑时,诺兰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海中。
他的心里全都被楚沐屿与他所说的那些奇异的故事给填充满了,以至于他总会时不时地发着呆回想那天的对话。诺亚发现了孪生弟弟的异常,当他询问诺兰时,懵懂的诺兰毫无保留地将那天的事情尽数告诉给了诺亚。
“我还想再去见他。”结尾,诺兰这样说。
“你不应该去接近一个人类。”诺亚打断他的幻想。
“可是他真的很好,也很有趣。”诺兰露出向往的神情。
诺亚不置可否,他冷冷地警告诺兰不许再去浅滩那边玩耍。
可诺兰却按捺不住心头的念想,每天趁哥哥不注意的时候游去俩人相遇的礁石处,只要楚沐屿一个人在那边垂钓,他就会钻出水面躲在一旁偷偷观望着楚沐屿。
楚沐屿早就发现了这只胆大的人鱼,他放下鱼竿,坐在礁石的边缘对躲在海面下的人鱼说着话,惹得羞怯的人鱼露出头来,两人一高一低地谈论着有趣的事情,阳光落在诺兰脸上,晒得他白皙的脸颊微微发烫。
楚沐屿告诉他,自己每年都会独身一人来这个岛上度假,这是他忙碌人生中最为悠闲的消遣。
诺兰问他,以后他们还能再见面吗。
楚沐屿勾勾嘴角道,“当然,你可是我钓上来的人鱼,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掉你。”
诺兰将他的一字一句全都刻凿入心,眷恋着与楚沐屿相处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诺兰在海中浅眠时感受到海面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当他急匆匆地游到海岸边,正好撞见涌起的海浪将正在冲浪的楚沐屿掀翻过去。
海面犹如被搅拌着的沸腾汤锅,楚沐屿奋力挣扎却仍被一茬接着一茬的海浪覆盖,口中呛入好几口海水后,他无力地沉入了海里。
海面之下,世界沉寂得如被真空隔绝了一般,不复海面之上的波涛汹涌。气泡从楚沐屿口中散出,就在他感觉快要窒息之时,只见诺兰从不远处向这边游来。
湖蓝色鱼尾摆动着仿若一曲优雅的华尔兹,他的小人鱼在水中美丽得叫人惊叹。
诺兰从身后紧紧拥抱住楚沐屿,他偏过头来将自己肺中的空气嘴对嘴地渡给楚沐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诺兰愤懑地咬了咬楚沐屿的下唇,随之用力将他托出水面。
救楚沐屿上岸后,诺兰焦急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微弱的呼吸起伏。楚沐屿的脸色苍白,一副随时都会停止呼吸的样子。诺兰不知如何是好,他把楚沐屿拥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
“求求你,不要死。”诺兰眼眶红红,眼泪流出眼眶化作珍珠落在沙滩上。
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前来救援的人类匆匆赶来。诺兰只能回到水中,远远地看着涌过来的人群在沙滩上给楚沐屿做着应急措施,用担架将人抬走。
风浪渐渐消停,大海平静如初,海鸟略过海面发出鸣叫声,沙滩上空无一人,徒留一地乱七八糟的脚印。
从那之后,楚沐屿再也没有在这片海滩上出现过。连同他身影一起消失的,还有楚沐屿的记忆。
诺兰每一年都等候在这片海岸,寒来暑往,一拨又一拨新面孔出现在海滩上,却始终没有再见到那个叫他无法忘怀的人。诺兰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或许薄情的人类早就忘了他的存在,可他就是想再见见那个叫做楚沐屿的人。
思念的疼和身体上的疼,哪个更痛苦一些呢?
思绪被拉回现实,诺兰躺在浴缸里麻木地望着浴室里的顶灯。
秀场后台。
楚沐屿拿着手机走到一个清净的角落里,身后的秀场正在完成最后的准备工作,场地里人来人往,人声物声混杂吵得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楚沐屿内心始终不安,诺兰那张挂着微笑却苍白不已的脸时不时浮现在他眼前,总让他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他心烦意乱地点开通讯录页面又关掉,重复了好几次,完全无法专心投入眼前的工作。牵肠挂肚的感觉叫楚沐屿实在难受,他跟带来的新人知会了一声后便开着车匆匆往家里赶去。
打开家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