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延成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抱断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回答?”龙延成终于说话了,“你想要我跪下来,哭着求你不要走?”
龙令无法回答,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不过,”沉默了一会儿,龙延成又道,“这不是生离死别吧。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你没有迷恋过什么东西对不对?你不会了解我的感觉的。”
“是啊。”龙延成这么回答了一句之后,隔了很长时间,又道,“不,我迷恋过的。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龙令蓦地收紧了手臂。迷恋过?迷恋过什么?是人吗?会是谁?是什么时候?他迷恋到什么程度?他……
“你不用这个样子,那不是人,”龙延成看透了他在想些什么,平静地道,“是一样东西。那时还年轻,觉得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它就好,我为它倾注了半生的精力,却在某一天忽然发现到它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可我已经骑上了虎背,再下不来了。”
稍微一思索,龙令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是皇位,他说的是那个金光闪闪的皇位。
“我想逃脱,却不能丢下它不管,我给自己背上了沉重的责任,好像蜗牛一样,想摆脱背上的壳又害怕失去它,只能这么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龙延成看着龙令愣然的脸,低声道,“就算现在不是,可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的。”
龙令心乱如麻。他不明白龙延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如果是,为何会这样对他,如果不是,又为何要说出这种话?
他将头埋入了龙延成的胸口,闷闷地道:“不想再继续这种话题了……我明天便要离开,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你想要我说什么?”
“……我想抱着你,直到天亮……”
“好。”
那天晚上,没有再说话之后不久,龙延成就在龙令的怀里睡着了。龙令就那么抱着他,痴迷地看他的脸,一直到天蒙蒙亮。
看看天色必须得走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小心地将膝上的龙延成放到床上,又细细地亲吻了他许多遍,告诉自己要将他的睡颜牢牢记在心间,然后,决然地转身,离去。
当那扇门被轻轻关上的同时,龙延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看着龙令离去的地方,好像在隐忍什么一般,最终又躺了回去,手抚着额头,发出一声叹息。
京城。
皇帝回京可是大事件,宇文元和洪永喜两派一早便得了消息,布置好了所有“应当”让皇帝看到的东西,藏起了所有“不应当”让皇帝看到的东西。
当龙令回到京城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祥和之气,大家你谦我让兄友弟恭丝毫看不出原先混乱血肉横飞的景象。
见这情景,龙令只是暗自冷笑,也不说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龙令此次出行并不只去了鄂州,还有处州、温州、婺州、湖州、秀州、全州等,基本上将江南道绕了个遍。出行所用时间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在外的期间,他别的不在意,唯一最不放心的就是宫中的太后。
太后年事已高,身体不是太好,又双目失明,在冷宫中多年的囚禁让她几乎没有再开怀地笑过,只有在见到龙令的时候才能露出真正的微笑。他离开了这么久,不知道太后怎样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回到宫中,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到慈萱宫去拜见太后。太后早听说他要回来,欣喜焦急地等待了许久,刚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唰唰地便落了下来。龙令内疚,也不知怎样弥补才好,只会跪在她身边轻言安慰。
太后落了一阵泪,带着泪花笑道:“皇上回来乃是大喜,哀家怎么能这样,真是失态……”
龙令道:“是孩儿不孝,让母后伤心了。”
二人又说了一阵之后,龙令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母后,儿皇巡行的这段时间,京城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大事?”太后一脸茫然,“京城中能发生什么大事?有谁敢在天子脚下闹事?”
龙令苦笑:“就是因为天子不在,所以他们才敢闹事的。”
他摒退左右,将当日密探给他的情报源源本本地与太后说了,太后原先还发几声笑,后来越听面色便越凝重。
“真有此事?”
“儿的三批密探所带来的消息完全相同,当时京城之内应是一片混乱,但为何身在京城的母后却不知道?”
太后叹道:“哀家只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婆,这种事情不知道便不知道了,省得生那份气。”
“不对,”龙令道,“母后,我记得上次京城来了最有名的说书先生,是你身边的宫女当新鲜事说给您听,您才告诉儿,让儿请他来为母后说书。”
“是有这么回事。”
“以往也同样,京城中有什么新鲜希奇的事情,他人不敢与我说,却愿意讲给母后。可这次呢?明明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可是母后你却不知道,为什么?”
“这……”太后茫然,“哀家不知。”
龙令哼了一声,道:“恐怕是因为,那两个人真的是一手遮天了……”
“什么?”
最喜欢传播流言的后宫无法传播这个消息,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后宫的人全死了,第二就是这后宫的消息——至少,太后身边的消息——被人闭塞了。龙令这时忽然发现,在自己派出密探去监视他人的同时,自己也被监视了。
要在一个密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