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罗,他的话随时像警钟一般在迦夜的脑里敲响——
“我要你,竭尽全力保护他!”
何时开始,成为浮楼的随侍的?随时随地的守在他的身边俨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总是很难更改,会伴随一个人很久。
何况浮楼此刻的处境,是达沙贸然顶替才换来的——
大概,这样的结果,真的比这个正牌王子落入险境更好吧。无论如何,他也会保护浮楼,这样不辜负因陀罗的期望,也不辜负达沙的牺牲,且不说因陀罗是否在派人追查浮楼的下落,他这些年对浮楼的重视肯定不会有错。
镇上设施很少,旅社只有一间。为了避免追兵追来时很快就能盘查出他们的所在,迦夜决定再走一段路。不如先在郊外让马吃点草。
这座小镇大概长期缺水,镇外的空地上布满了人工搭建的雨棚,就是为了能积累雨水——
自然草丛也不茂盛,镇外全是一片一片光秃秃的草坪。走了很久才寻到一块稍微肥沃的草地,可以见到这里通往一座高山,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脚跟前。浮楼下了马,他们在几乎要干涸的小溪边洗了洗手。
浮楼洗了把脸。从前在宫里他是很不在意水源的,如今能得到一把清水已经很不易。迦夜牵着马,看着它在稀疏的草地上挑选着食物。渐渐的,远处传来一阵清亮的歌声。……
浮楼想寻觅这阵歌声的源头,原来是四五个穿着破旧的小孩子从树林的深处走来,年纪都在七八岁的样子,他们一齐念唱着诗歌。他好奇起来,“这些孩子是在干什么?”
领头的小孩看见了浮楼,合着手鞠了个躬,颇有小禅师的风范,笑得很甜,“大哥哥,我们要上山行禅。”
艳阳高照……想行路而上这座高山,也不是易事,杂草埋没着通向山顶的唯一通道,可以见到包覆在青苔中的石梯,坑坑洼洼的,不知是哪一年挖出来的。
浮楼有些惊讶,他长这么大还没亲自爬过这么高的山,很想夸赞这些孩子一番,“这么小就开始行禅啊,这边山谷很险峻的。”
“我们也要翻过这座山,不然只能往回走,我怕四处设下了追兵,我们进哪个城都不方便。” 迦夜牵着马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浮楼的肩,转而看向这几个小孩,“你们要小心一点。”
带头的小孩点点头,后面的几个也跟着他向浮楼鞠着躬。“两个大哥哥,我们要走了哦。”
浮楼拉着迦夜的衣角,抬头看着这座高得不见顶的山路,还有深不可测的树林。“迦夜,我们和他们一起上去吧,我怕这些小孩有危险,你可以保护他们啊。”
这样,他们也就正好一起上山,趁他还有精力,山上应该有一座庙可以供他们休息,那里总不会有追兵了。
“谢谢哥哥!”几个小孩都笑颜逐开,很整齐的站成了一队,站在迦夜的身边,浮楼数了数,一共有五个孩子,每一个都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哥哥,而且哥哥们说要保护着他们上山呢!
有一个矮矮的小男孩对着手指,眼睛不停在迦夜的脸上打转。“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迦夜。”拍了拍这个小个子的头,迦夜皱起了眉,这些孩子好像都挺瘦的,他有一丝心疼,为何能瞬间联想到达沙小时候的样子……
这几个孩子又望着比迦夜瘦一些的浮楼,同样期待着他能介绍自己。
浮楼被他们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愣了一下。“我叫……我叫达沙。”
对于这个回答,迦夜附和着摇头,觉得无奈又好笑。一路上,听浮楼如此介绍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了隐藏身份,他很快就把自己巧妙了换了一个身份,毕竟全国的人都知道他们唯一的王子叫做浮楼。
牵着马,迦夜和浮楼跟在上山的孩子身后,山路很窄也很崎岖,只能慢慢的走,小孩们知道路线,他们就在后面照应。
好在这座看似高耸的山,实际上庙修建在半山腰,从半山就可以绕到山的另一头,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攀上顶,这件孤单的小寺庙旁还有水井与常青树,而显得还挺有生机。
几个孩子进去参拜了一番,就端正地在庙里打坐。一位年迈的老禅师安顿了小孩,才走出来看看另外两个客人。想必他已经听孩子们说了,有两个外地来的大哥哥经过此地想留宿一晚吧。
老禅师杵着拐杖,满脸皱纹挤成一团,脸上也全是斑纹,手背青筋乍起,胡须蓄得老长,看着有些吓人……他颤巍巍地摸了一把胡须,慢慢睁开已经看不清的小眼睛,绵绵的白眉毛遮着眼皮,发出嘶哑的嗓音,“两位年轻人,你们要去哪里?”
迦夜鞠了一躬,“我们是路过此地,要去北方的卢图城。”浮楼站在后面,也稍稍弯了腰。他还没怎么给别人行过礼,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平民。
果然,老禅师起了善心,他叹着一口很长的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年轻人,去那边还挺远,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歇息一宿吧。”
“多谢禅师。”迦夜又行了一礼,这才赶忙将马匹拴在常青树前。
浮楼打量着小小的寺庙,就是两间破旧得常年没有上过新漆的的屋子而组成的,不过有个挡风挡雨的地方总比睡在大街上好,他立刻就心动了,“好啊,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
夜幕降临,自他们离开皇城那一日连下了几天暴雨,又很久没有下过雨了,光秃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