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开门……”
呼喊持续了很久,凌寒也睁眼盯着门很久,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他没开灯的屋子里也昏暗着,只瞧得出一双眼睛漆黑如墨,静静凉凉的。
隐隐的敲门声终于变成了不耐烦的踢门与撞击声,剧烈撞击与狂风暴雨里还夹着嘶吼:“凌寒,你死了啊?”
沈蓝波回来了。
凌寒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他赤着脚,一路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拉开门的时候把沈蓝波吓了一跳。
“你睡死了啊。”沈蓝波抱怨,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应门都这么慢。”
四月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一场大雨落下就冻的人发抖,沈蓝波用力推开堵在门口的凌寒,身上的水滴在地上很快就把地板弄湿了。
奔波了半夜,又碰上大雨,沈蓝波怨恨的不行,恶狠狠地盯着凌寒:“你怎么回来了?我还跑去医院找你。”
昨晚沈意就把凌寒带回来了,医院那地方味道怪怪的,反而不利于休养,回家安静多了。
雨铺天盖地而来,又是清早,打车都困难,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喊醒了值班医生,却得知凌寒已经回家了,等了半夜没等到人的怨恨沈蓝波全部都发泄到了凌寒身上。
“滚开。”他粗暴地把凌寒推得更远,往卫生间而去,“好狗不挡道啊。”
门口的风夹着雨刮进来,吹在脸上凉凉的,凌寒摸了摸脸,沉默了片刻才把大门关好去做早饭。
“睡的好不好?”沈意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凌寒,“我来做吧,你去洗漱一下。”
凌寒只是无声地笑,过了一夜,他反倒平静多了,一张赤铜色的脸上笑痕隐隐,眼睛干净的像被外面的雨水洗过似的。
“不错。”
雨声劈里啪啦的,大的甚至掩盖住了沈意锅里沸腾的水声,凌寒没有离开,站在沈意身后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什么时候走?”
“它又不是我家后花园,想去就去的。”沈意撇嘴,“我还要给你选学校啊,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吧。”
凌寒不知道沈意是如何安排的,但既然沈意说还需要一个月那必定是最短的时间了,出国不比旅游,手续自然繁琐点。
“那你……告诉……”凌寒有点儿犹豫,半天才挣扎着挤出几个字,“他知道吗?”
沈意把袖子撸高,开始煎蛋,听这话也没什么反应,被凌寒看了许久才不耐烦地甩出一句:“告诉谁?你又后悔了?”
“不是,我只是……”凌寒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再无声息。
骗谁呢?
自己都不信自己的,更何况是狐狸般的沈意,他也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盯着沈意:“你告诉他,我要走了吗?”
“没有。”沈意淡淡地,漫不经心的笑,“你想怎样?看他舍不得挽留你?然后你再心软一下留下来?”
凌寒想辩解说没有,可又觉得无力,自己怎么能贱到这个地步,现在心里都能有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沈意更了解他,所以干脆利落地替凌寒切断了那丝希望,“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自然舍不得。可是哪怕是一条狗,他也会舍不得的。”
******
三个人一起吃早饭,外面的雨小了点,但还是咚咚的,连绵的仿佛永无止境。
沈蓝波洗完澡出来就闷闷的,沈意也懒得讲话,凌寒是魂不守舍,三个人就在瓢泼大雨里静静吃饭,只偶尔听得到碗筷碰触的声音。
“快点吃吧。”沈意吃完敲敲沈蓝波的头,“准备一下,我送你去学校。”
“为什么他可以不去?”被敲的沈蓝波出离愤怒,奋力反驳,“我也要休息。”
凌寒的伤已经好到可以出院了,自然也可以上学了,最关键的是要是凌寒不去上课,自己怎么能弄清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意随意从后面的柜子上抽出一沓卷子扔过沈蓝波,语气温存:“因为他不去也能考的很好,你要是也考这么多,我准许你不去。”
沈蓝波还要反驳,沈意却不耐烦起来,起身离开:“你去学校不是正好,你喜欢的那个……青沫是吧?不是正好和你一起相处?”
沈蓝波色变,脸色由红变白,然后哆嗦起来,喉结剧烈地滑动,半天才沙哑地挤出几个字来:“我没有喜欢他,我只是……”
沈意却没心思听他讲话,甩下一句话就回卧室换衣服了:“昨晚的事可一不可二,你要是再靠近那个青沫一步,我不弄死你就弄死他。”
沈意的语气不硬也不高,可是很多时候,强大的人从来不需要用咆哮来表达自己的强悍,沈蓝波和沈意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沈意是真的生气了。
他惊惧了一下,脑内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血腥的场面,手指都痉挛起来,用力抓紧了身边的椅子。
凌寒还在慢腾腾地喝粥,沈蓝波的眼睛转了一下,而后便开始咬牙切齿,颤着声嘶吼:“是你告诉爸爸的是不是?”
“我告诉他什么?”凌寒冷冷问,眼睛冰凉,把勺子放下来。
沈蓝波愤怒地叫喊:“昨晚你说他是骗我的,你怎么知道的?那短信是你发的是不是?”
他心急火燎地跑去学校,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校卫队,穿梭在黑暗的校园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青沫,最后拿出手机才发现那号码是自己父亲的!
沈蓝波简直记不得昨晚自己那瞬的心情了,又凉又怕,又怕是父亲带着了青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