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宫季扬在他耳边问。
柳易掐了他一把,将脸埋在他脖颈间,半句话也不想说,只听得偶尔从唇齿间逸出的一星半点细细呻吟。
他像无根的浮萍,将自己系在宫季扬身上,予取予求。
宫季扬拉着他白日宣淫一番,事毕还在他的指使下打来了热水,替他清理一番,这才挤到那张快要散架的软榻上,抱着他躺下。
柳易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替他梳着头发,做的时候只顾得上快活,这时平静下来了,那点没来得及冒头的难堪便又涌上面来。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嗓子也干得厉害,宫季扬的身体算是彻底暖和了起来,躲在被子里光着上身也不觉冷,软榻太小,柳易靠在他胸前,还能听见一点心跳声。
他身中寒毒,毒性已经逼近心脉,故而那心跳声听着较常人还要弱些。柳易听得明白,想要抬头去看宫季扬,却发现那人呼吸均匀,似是已经睡着了。
他没敢动弹,生怕吵醒这好容易安分些的大爷,自己睁着眼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看待方才那场情事。
百十来种想法从他心里飞过,又被一一否决,直到他被耳畔的梦呓声惊醒,才发现自己也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了个浅浅的梦。
唤醒他的是宫季扬的梦呓,柳易侧耳听了一阵,心像被针戳了似的,酸痛又柔软。
他在低声叫“长明”,像是怕人跑了,搂着柳易的手还紧了紧。
柳易百感交集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伸手去抚摸他的背,哄孩子入睡般低声道:“我在呢,别怕。”
宫季扬便渐渐安分下来,将他搂得严严实实,没再继续说梦话。
宫季扬在春晖园睡了一觉,醒来便匆匆走了,这一去又是一天没见人影,柳易问了问杭杭,杭杭说是回军营去了。
他心里有些疑惑,却没说什么,照常过日子。
那镣铐仍锁着他的四肢,他也不在意,每天吃喝照旧,连杭杭都忍不住问:“先生,你……你不怕吗?”
“怕什么?”他反问道。
“万一将军以后就这么关着你……”杭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真的不怕吗?”
“我在这儿吃好喝好,还有你不时陪我说说话,虽然日子过得没什么意思,但也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柳易手里握着那个被他藏了好一阵的木盒,指尖摩挲着盒子有些磨损的棱角,嘴角露出些笑意来,“别人求也求不来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是不是?”
杭杭便不说话了,只不时担忧地偷偷看他。
她那日傍晚才敢回来,宫季扬已经离开了,柳易倒在榻上睡得香甜,叫也叫不醒,她伸手去探他额头,才知是烧了起来。之后急匆匆地找了大夫,忙乱过后给柳易煎了药,等他的烧退了,已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宫季扬对柳易做了些什么,她心里隐约有些猜想——虽然年纪不大,可她起初是要给宫季扬做通房丫头的,这些事早有婆子教过她。宫季扬喜欢柳易,她那日瞧得明白,可柳易喜不喜欢宫季扬,她却说不准。
万一是将军强迫先生做那事的呢?她满心忧虑,自以为偷瞄柳易做得足够隐蔽,却没想到柳易全都看在眼里,只是知道她好心为自己担心,这才没多说什么。
她想着中午给柳易炖点汤补补,正在心里盘算着菜色如何搭配,却听见有人敲门。
余墨白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笑着朝她点点头,道:“我给柳先生送些点心来。”
“余军师。”杭杭乖巧地福了一福,回头去看柳易,见他神色无异,这才将余墨白请进屋来,“进来坐吧,我恰好要去准备午饭了,您和先生慢慢聊。”
她将自己做了一半的女红收起来,替他们掩上门出去了。余墨白将食盒放在小几上,视线扫过被子下露出的小半截铁链,这才在椅子上坐下。
“柳先生。”
“余军师。”柳易笑了笑,“找我有什么事吗?”
斗篷上的毛领遮住了余墨白小半张脸,更显得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稚气未脱,可他露出一点与这份稚气不相称的笑意来,又凭空多了些难以言喻的违和。
他盯着柳易的脸看了一阵,了然道:“原来柳先生生得如此白皙俊美,先前真是被易容遮挡了不少风华,想来将军也是已经看过的了?”
柳易没理会他的明知故问。虽然失了武功,可光论唬人的劲头和技巧,他胜过余墨白百倍不止。
“军师今日来,是来找我谈心的,还是要向我示威的?”他倚在墙上,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来,“在这儿住了好些日子,我都快忘了正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了我的秘密?忍到那一日才去跟宫季扬说,也是好手段。”
余墨白脸色阴郁,看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疑虑更甚。
“你不怕?”
“方才杭杭才问过我这话,你们怎么约好了似的。”柳易挑了挑眉,“我的回答也一样,吃好喝好,日子过得没什么意思,但也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你说是不是?”
余墨白笑了笑。
“可宫将军待你的态度,可再不会回到从前了。”
他眼里有些难以形容的情绪,像是讽刺,又像悲悯:“你不怕吗?还是说,直到现在你还在说谎骗他?”
“我没骗他,骗他的是你。”柳易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发现我与人私下通信,截住后交给宫季扬,自然是没错的。可在上交之前将我的信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