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凝滞了。
文森特也不急,挽了个刀花,笑嘻嘻地打量着刀,也不看景曜,半生不熟的汉语听着格外刺耳:“总算是等到你了。你知道吗,其实你本来是不必死的。别动,把你那木棍给我扔了。我说了别动!”
察觉到景曜的小动作,文森特猛地抬起了刀,被刻意挫平的刀尖直直地指向景曜的鼻尖,空气间只剩下不足十厘米的距离:“扔了!”
文森特爆发出厉喝!
沉默了片刻,景曜把木棍往地上一扔,双手高举。文森特冷哼一声,一脚踢飞木棍。木棍顺着不算太缓的坡一路滚了下去,声音沉闷。
景曜盯着近在咫尺的刺刀,缓缓地开口:“56式三棱刺刀?你怎幺搞到的,我记得你不是中国人。”
56式三棱刺刀,中国53式军刺的增强版,用合金钢锻压打造而成,钢材硬度高于60。刀身棱型,三面血槽,刀身热处理时经过磷化处理,含有毒素,具有易刺入、易放血、伤口难以愈合等特点,被誉为世界上最毒的军用刺刀。
文森特挑起了一边眉毛:“居然还有点知识。杜柏林教你的?”
“杜老师?”
“你的杜柏林这两天坏了我多少好事。要不是他,你也就是被灌点毒品。现在好了,”文森特左手拨如果┓┓】..开了眼前的碎发,顿了一下。
“你得死了!”
文森特刀锋一转,对着景曜的腹部就是一刀!
电石火花之间,景曜脚步朝边一挪,文森特的刀险险地擦着腰侧而过。在文森特能够反应过来之前,景曜借势抓住文森特拿刀的右手,朝反方向重重一掰!
“唔嗯。”
文森特死死地握住三棱刺刀的刀鞘,狠狠地瞪着景曜:“我小瞧你了。”
景曜喘着粗气,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一个擒拿手,捉住了文森特不老实的另一只手,借势绕到脖颈之后,重重一带,把他狠狠摔在地上。文森特还想反抗,景曜直接骑在了文森特身上,用全身的重量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你是哪家的?”
文森特不言,狠狠地瞪着景曜。
景曜皱眉,正打算继续问,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声音:“小景!你在哪里?”那声音非常熟悉,里面的焦急很是外露,以至于竟然让景曜觉得有点……违和感?
杜柏林?
景曜下意识地回过头。
就在这一瞬间,文森特忽然暴起,将放松了些许的景曜掀翻在地,举起三棱刮刀,对准景曜的右掌用力地钉入。三棱刺刀的三棱尖端像是钻头一样,一下子就把景曜的右掌扎出了一个血窟窿。
“唔……啊!!!!!啊!!!!”景曜放声尖叫。
“小景!”
山区的传音效果非常好,景曜一嗓子下去,文森特能听到脚步声迅速过来的声音。一抬头,才发现这个位置选的并不好,竟然是缆车线的正下方。只见一辆正红色缆车顺着铁索缓缓而上,里面坐着的老人非常惊讶地看着自己。人影越来越近,近到只剩下垂直距离——
“文森特!”
是哈特教授!
文森特不再犹豫,左手握紧景曜的衣领,右手拔出三棱刺刀,朝着景曜的咽喉猛地刺去!
“砰!!”
虚影一闪,终于赶到的人影一脚将文森特踹了出去。然而令那人惊讶的是,文森特居然到最后还死死抓住景曜,这一脚,不光踹飞了文森特,连景曜也跟着滚下了长坡。
“小景!”
“少爷——!”
风急速地擦着头皮经过,景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到后脑被什幺硬物重重磕了一下,霎时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好像在长河里漫游。
他在完成一个任务,必须要溯游而上,但河流湍急,他只能潜到长河深处。游啊,游啊,他总想着下一秒就能上岸了,可下一秒,那种窒息感就席卷了躯体的每一个角落。来自四面八方的水压让他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厌恶。因为他想起,那次街头械斗,他只有十岁,亲眼看着山口组砍死照顾自己的吴叔的时候,也是这种窒息感——当然,吴叔并不无辜,吴叔在这之前至少捅死了两名小头目。
全世界都有华国人。
有勤劳致富的,有挣扎求存的,也有……诉诸暴力的。
有人一辈子只是马仔,也有人,励精图治,惨淡经营,几世积累,终于扎根日本,成为在全世界都有影响力的人物。当然,仅限于黑道。
景曜不知道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不是自己的不幸。他小时候还没这个意识,因为他家属于家族的旁系,金盆洗手之后,平时也只是在福冈经营着小本生意,背靠着家族的保护,和本家联系并不是很密切。
可是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突然爆发的械斗,不知道为什幺,只知道家族里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包括父母,包括吴叔,包括他。
他被父母保护得好,半点格斗技巧也不会。那场械斗中,吴叔一直保护着他,并最终送了命。同时送命的还有与景曜家是世交的另一支,他们家只留下了一个比景曜大八岁的儿子,那儿子叫井锋,因为当时正巧在东京上学,没有回来。
林海音在《城南旧事》中写过一句话:“爸爸的花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景曜不知道这句话说的对不对,但他的确在那一日之后就丢开了所有的天真,并认真学习了格斗。
也是在丢了天真之后,景曜才意识到,这场